——于报生《向上的生命》序
读着于报生的作品集,让我再一次感觉到写作这件事的神秘和美好。我们的人生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程,我们生命的面貌肯定也已经发生很大变化,天地、日月、星辰、流霜、社会的风雨和跋涉的艰辛,像刀剑一样雕刻在生命的年轮上。许多时候,我们驻足转身回望来路,很想再看到在每一个曾经的驿站上我们自己当初的模样、当初的生命反应、当初的所思所想。可是,这种寻觅往往是模糊不清的,日子与日子、年月与年月组成的屏障,使时间的长河上关山重重,风烟苍茫,即便偶尔捕捉到了当初的那个自己,也没有能力贴切地与他对话,所说出来的也常常掺杂着太多今天的信息元素,失却了当初场景的水分与气息。值得庆幸的是,搞写作的人,特别是能以文学的眼光和能力来检视岁月的人,就可以跳出这种困惑,在笔下找回曾经的细节,唤起流逝了的岁月的温度,从而把那个曾经的“我”一个一个找回来,在还原的现场让两个“我”或多个“我”心贴心地交流对话。于报生就在做着这样一件事,少年时与奶奶说话的声音,青年时与父亲到城市卖柿子所遭遇的屈辱,进入社会,在是在农村当民办教师还是去县城机关作临时工发生矛盾时痛苦抉择的情景,还有后来在基层搞政治管理以及社会生活的种种场景都逼真鲜活的涌到笔端来。有一篇文章专门写早年在生产队刨红薯、分红薯的场面,“人们提着马灯在山坡间跑来跑去,忽明忽暗的灯光,大声小声的呼喊,装车挑担的忙碌”,几句话让像我这样有过类似经历的人一下子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这实际上就实现了写作和文学的一个基本功能,让时间定格,让生命常青。
报生曾经患过一场大病,如果不是写作和文学,他有可能至今仍然在痛苦的境地里徘徊。这让我想起在山中转悠时曾经遇到过的一棵槐树,是一片陡坡,密林,这棵树显然是被某一股猛烈的戗山风刮折了的,在离地三四尺的地方折下来,整个树干和树冠搭溜到地面上,形成一个拐角,骨质已断,只包裹着一层皮,这样的情况应该是已经经历了相当的时间。我遇到它时,看到这个拐角上憋生出一个大榾柮,从这榾柮上重新向上长出一股新枝,粗壮鲜嫩,叶片肥绿胜过周围树木,如此一来,使整个树的造型像一把巨大的拐尺,天地背景下它成了一副极为生动的生命突围图。于报生生病之后第一次写作,是回忆一位他尊敬的老领导,由于感情浓烈,又要赶发表时间,他把病甩在一边,将全部身心倾注笔端。这次发力像一个神秘的推手,让他进入了写作的一个新境界,之后,逐步从写生活、写亲情到写社会、写大事,塑造形象,抒发感情,阐述思想,从纪实到虚构,从散文、诗到小说与报告文学,几年时间内可以说已是硕果累累。在南太行东侧河南省林州市这个拥有百多万人口的区域内,每一代人各行各业中都涌现过许多生动分子、优秀分子,于报生就是曾经的一个,病魔使他受到重创,但写作和文学又使他重焕神采。他现在面容清瘦,可精神的风帆分明鼓胀的十分饱满。最近见他,我说他写的好,他很谦虚,说自己在写作上才刚刚开始。很谦虚的人必然会是要有大进步的人。
在这里我要特别推荐一下他的《散步遐思》,我觉得这是一篇文学纯粹度很高的文章,作者抓住一个“散”字,反复敲击思维的琴弦,触类旁通,多方取象,跨越跳跃,从有形到无形,从具象到抽象,从写作到生活,能够想象出作者沉浸其中,驾驭着激动跳荡的文字在诸多美好意象之间穿越游走时的快乐状态。我为报生兄弟而高兴,也为所有写作者而高兴。 (唐兴顺)